登基-《悍将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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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回信了?”

    太上皇开口,声音也嘶哑着,他讲话时,眼神并不动,仍是默默地盯着帐顶。

    崔全海一脸沮丧,摇了摇头,后发现太上皇并不能看到,心头一梗,回道:“许是政务太忙,明日,应该就会有回音了。”

    太上皇在床帐里低低地一笑:“不会了……”

    从汴京到陈留拢共也就半日的行程,他信都寄出去五日有余了,不回,就是很体面的拒绝之意了。

    那些狼狈的朝臣,那些无辜的家眷……

    他一个都保不住了。

    他什么都保不住了。

    “官……”崔全海差点又把人叫错,黯然改口道,“太上皇。”

    “累了,你走吧。”

    帐幔里的声音依旧疲惫而嘶哑,跟窗外的蝉声一样,奄奄一息,负隅挣扎。

    崔全海胸口一酸。

    日头炎热,屋中干燥,缠绵多日的药气粘着人的嗅觉,崔全海踅身去窗前推开半扇窗,让风散去屋中的腐朽气,继而往外走,回来时,端着一盏解暑的杨梅渴水。

    崔全海朝帐中唤,没有了回应。

    “太上皇?”

    崔全海迟疑地把那盏汤水放在桌上,走至床边,掀开帐幔看进去。

    暖风习习,腐气不散,崔全海慢慢地跪倒在床榻前。

    暗影匿去他的脸。

    窗外蝉声依旧。

    窗内,哭声哽咽。

    泰定元年五月二十日,太上皇赵启晟驾崩于陈留行宫。

    赵彭休政三日,以表哀思。

    午后,燥热的风吹盛汴京,大理寺地牢前,容央穿着孝服,在大理寺卿和狱卒的陪同下走入地牢。

    地牢阴森,哪怕在酷暑五月,也弥漫着黏湿的潮气。

    狱卒在前通传嘉仪帝姬驾临,两侧牢房寂然,容央穿过狭长的甬道,在最里侧的一间牢房前停下。

    一束光从蛛网密布的天窗照射进来,照在赵慧妍苍白憔悴的脸上,一个多月的囹圄生活已经磨去了这位帝姬的贵气,凌乱的髻松散地耷拉在脑后,两鬓发丝黏着干裂的唇,裙裾上,那夜残留下来的血迹已褪成褐黑的污痕。

    那是吕皇后和赵安的血。

    是牢中这人的母亲和弟弟的血。

    容央的目光停在那上面,脑海再次掠过吕皇后和赵安的死状,定了定神后,开口道:“他死了。”

    赵慧妍靠在墙角坐着,目光冷漠地凝在虚空里,并不动,闻言片刻,方后知后觉地转过头来。

    容央对上她微眯的眼睛。

    赵慧妍领悟,扯唇一笑。

    终于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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