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(二)-《悍将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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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还有吗?”

    明昭继续找。

    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花草香,很干燥,很闷热,但栈窗是打开的,只是外面没有风。

    阴云低压,一场属于夏日尾声的雷阵雨正在酝酿。

    明昭依旧用手指划着书脊,目光流转过去:“你都看过哪些书?”

    褚晏乖乖答:“三易三礼,四书五经,十三史……差不多都看过。”

    明昭:“你也看那些?”

    褚晏笑:“我又不是文盲。”

    明昭回头睨他一眼,她的意思是他居然也会拿那些硬邦邦的古籍来啃,他却偏故意理解成她戏谑他没文化。

    没文化能做御前侍卫?

    蛾眉微挑,明昭转回头去,思量怎么回怼他,天空突然一声闷雷滚落。

    明昭一震。

    雷声不绝,宛如利爪把天空撕裂,明昭本能地缩起脖子,正要去捂耳朵,“啪”一声响,是书本掉落在地板上的声音,紧跟着一双大手把她双耳捂住。

    褚晏靠过来,低头,捂住她的耳。

    他们的身体贴在一起,心跳声在雷声里震动。

    雷声轰轰——

    心跳声咚咚——

    明昭一瞬间僵住。

    窗外光线变黯,阁里愈发昏黑,少年郎的身体温暖又坚硬,他低头时,微热的呼吸就缠绕在她鼻端。

    明昭极快地眨着眼,她想要应该推开他,再次呵斥他,可是她这一刻什么也不想说,什么也不想做。

    雷声回荡在他宽厚的大掌外,因为这一层温热的阻隔,所有的恐惧都奔远了,消散了。

    慢慢地,雷声也开始停止,取而代之的是淅淅沥沥的大雨声。

    明昭碰上褚晏的手,抬眼看他,示意他可以放开了。

    褚晏盯着她秋波盈盈的眼睛,他没有放手。

    明昭去扒拉他的手腕,肌肤相触,褚晏震了震,双手被她拉开一些,他又合拢上。

    明昭怔然。

    褚晏倏地低头,嘴唇压在她微开的红唇上。

    咚——

    这一次,心跳声比雷声更激烈。

    明昭愕然地瞪大眼,瞪着咫尺间莽撞的、热烈的少年,他是闭着眼的,唇压在她唇上,暂时没有动,他保持着这个姿势,不知多久后,睁开了眼眸。

    那一双眼如浸入水中的琥珀。

    四目相对,时光静止。

    褚晏眼眸一深,拥紧她,开始认真地亲了。

    嘈杂的雨把书阁编织成一个美丽的梦,他跟梦里一样,青涩地、激动地、又小心翼翼地亲着他心爱的姑娘。

    他的姑娘也和梦里一样,没有躲,没有挣扎,他的姑娘和他抱在一起,一起青涩地吻着对方。

    褚晏转头,唇瓣分开的档口,他忍不住道:“是不是我?”

    明昭被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问得一懵,蒙着水雾的双眸秋波盈动,她看他,是动情的眼神,迷醉的眼神。

    她没有答,也不必再答。

    褚晏笑:“是我。”

    窗外的大雨里又滚落一声闷雷,褚晏重新吻上去,热切地、缠绵地吻上去。

    天地间的喧嚣都跟他们不再关联,这逼仄的空间,只有他们亲吻的声音。

    敛秋、拂冬从后赶来,明昭是怕雷雨天的,这种时候,她们还是应该陪伴着她。

    书阁里的光线被窗外的乌云吞噬,她们走过层层书架,找到人时,看到的是暗光里拥吻的一对少年少女……

    回到住所,褚晏反复回味着雷雨声里的那个吻,整整大半宿睡不着觉。

    他想,他跟明昭应该是好上了。

    他大概算了一下,今年他是二十岁,可以成家了。

    明昭十七岁,肯定不能再往后拖。

    今天那周什么玩意儿多半是倾慕明昭,想要尚主的,是他的情敌。

    这样的情敌不知道暗处还有多少个。

    他得抓紧了。

    等官家一回皇城,他就跑回家去禀明文老太君,然后再想个法子去官家跟前求旨赐婚。

    褚晏拿定主意,在后半夜做了一场极美的梦。

    老天爷待他真的好,他想着跟明昭大婚,就真的在梦里做成了明昭的新郎。

    明昭开始默许褚晏隔三差五、想方设法地来找她了。

    他们大多时候仍是在八仙馆里相会,明昭看书,褚晏往她书上的内容瞄一眼,然后也像模像样地拿一本来翻开。

    明昭找书,他就背着手跟在她后头,等她手一动,他就抢先一步把她要取的书拿下来,殷勤地送到她手上。

    她朝他看,他就朝她笑,笑样痞痞的,脸上那个酒窝又把人衬得乖巧。

    自然,在看书、找书以外,两个小年轻的幽会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。

    那些时候,通常是一些夕阳西下的傍晚,或是秋雨绵绵的午后。

    他吻着她,小心地,缓慢地,浅尝辄止地,偶尔也疾风骤雨一样,霸道而恣意。

    那种时候,多半是他又看到周弘应来找她了。

    他要当值,不像那个清闲自在的公子哥,一天到晚正事不干,就净想着怎么来撬他墙角。

    他想想就气,也知道这样显得肚量小,很别扭地去跟她求证,问周弘应究竟知不知道自己跟她的关系。

    她答“不知道”,他一下就更气了,压她在栈窗上,作势要“惩罚”她。

    她噗嗤一声笑起来,脸庞逆在夕阳里,温柔又促狭。

    “不知道他知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她这么解释,语气里有一分不易察觉的嗔怪。

    褚晏心念转动,一点便通,她是在提醒他,这种撵情敌的事不应该由她来出马。

    是了,褚晏恍然大悟,他俩还处于“偷情”的阶段,便是要公开关系,也得是他这个郎君先向天下昭告对她的爱意,怎么能让她一个尊贵的帝姬先去跟外人开诚布公呢?

    褚晏想通,郁气散了大半,唇贴着她的耳:“他一会儿就会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提及“他”,语气仍是恨恨的。

    明昭笑。

    褚晏把她的笑封上。

    残阳被窗纱滤成一层薄薄的金辉,镀在彼此脸庞上,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安抚他,明昭今日格外热情,大胆。

    他本来就忍得难受,她一回应,他就更着不住了。

    褚晏把明昭抱去墙下的一条坐榻上。

    明昭被他抱在面前,坐着他的腿,他的腿紧实修长,隔着衣料,也能感觉到肌肉在收紧,还有那一处的嚣张变化。

    明昭环紧他脖颈,不由自主往他靠近,贴紧时,他又微微后仰,像害怕碰着她,又控制不住地想要再碰上她。

    明昭睁开眼,夕阳里,面前的少年郎脸庞涨红、脖颈涨红,明亮的琥珀色眼眸里也全是蓄压的云雨。

    他在忍耐,他忍得难受极了。

    明昭抚摸他滚烫的脸颊,掌着他后颈,摆动腰往前蹭上去。

    褚晏浑身一震,如同一锅油给烈火浇燃,大手箍起明昭的腰。

    两个人都还并不懂得太多,却偏偏在不懂的年纪放纵着大胆的好奇,明昭并不清楚褚晏最后是怎么突然停下的,不知道他究竟是好了,还是仍旧在忍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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