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 伟大的副主教 一、圣马尔丹修道院院长-《巴黎圣母院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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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国王枢密官这个位置可一直都是您的,这个位置的收入肯定是相对稳定的吧,想必数目也不小!”克洛德仍居紧追着这个问题不放。

    “您说的这个倒是确有其事,不过可惜的是,那块该死的波利尼领地,尽管名声远扬,但油水却少得可怜,每年的收入连六十金埃居都不到。您说可恨不可恨?”面对克洛德的穷追猛打,夸克纪埃仍旧是礼貌有加地回答着。

    克洛德和夸克纪埃的一番对话,表面上听起来和颜悦色,其实却是针锋相对,克洛德的每一句看似奉承的话,无一不包含着对夸克纪埃冷酷的挖苦和辛辣的讽刺,尽管他面带微笑,可话里却充满了刻薄。也许,克洛德副主教非常乐意从嘲弄别人的言语中收获快乐和满足。可夸克纪埃好像丝毫没有察觉,仍旧是信以为真地听着。

    最后,克洛德非常虔诚地握着夸克纪埃的双手,郑重地说道:“我愿意用我的灵魂发誓,我看到您如此健康快乐地活着,我感到无比地高兴。”“那也是托您的福啊,尊敬的克洛德先生!真的很感谢您!”“对了,我顺便问一下,您那尊贵的病人,现在情况怎么样?”克洛德顺便打听道。“哦,这件事嘛,我跟您说实话,我一直都是尽心尽力的在为他服务,可似乎他付的医药费不太够用!”夸克纪埃一边说着,一边对着旁边那个跟自己一起来的人投去异样的眼神。“真的是这样吗?夸克纪埃,我的伙计!”这是那个人自从进屋后第一次说话。

    顿时,这个人说话的语气和声音引起了克洛德的注意,他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东西。自从这两位贵客进屋之后,他便没有留意过这个陌生人,因为对他来说,能让来拜访自己的这位夸克纪埃,国王的御医感到高兴才是最重要的。他使出浑身的手段去巴结这位御医大人,希望他日后在国王那里能为自己美言几句,但对这位陌生人却丝毫没有放在心上。只是夸克纪埃给他引荐时,出于礼貌问题,他顺口问候了一句:“很荣幸见到您,先生,您也是学术界人士吗?”他用谨慎的眼神重新审视着这个人,看见的只是他那锐利的目光,目光背后好似隐藏着无尽的智慧和秘密。不难看出,这是个上了年龄的人,大概六十来岁的样子,尽管他的相貌一般,却无处不透着一股震人心扉的威严和坚毅,特别是他那双目光逼人的眼睛,好似在不停地往外散发着咄咄逼人的视线。不过,他的身体似乎很虚弱,面容憔悴。

    这个人好像一直在等待着克洛德跟自己说话,如今克洛德终于开口了,只见这个人丝毫没有犹豫地说道:“尊敬的副主教先生,请先允许我做个自我介绍,我是杜韩若长老,一个外省的求学者。我久仰您的大名,对您渊博的知识、圣明的裁断,早已极为倾慕,今日得以见面,我倍感荣幸。我此次前来是想当面向您请教一些问题。”

    “长老?”对方的这一称呼,不禁再次引起了克洛德的注意,以他灵敏的嗅觉,他已经猜出此人绝对也是一个博学多才的好手,应该不亚于自己,尽管他其貌不扬,想必也没那么好对付。于是,克洛德不得不对眼前的形式再做一次新的评估了。片刻过后,克洛德脸上那虚伪的笑容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严厉肃穆,以及深邃的目光。然后,他悄无声息地坐在了他那把安乐椅上,同时也摆手示意夸克纪埃和他的同伴也坐下。克洛德手托着腮帮,他知道下面也许就要进入正题了,于是他把目光对准了杜韩若长老,随即说道:“不知长老深夜造访有何指教啊?”杜韩若长老再也没有客套,直接说道:“不瞒您说,先生,我身患很重的疾病,找了很多医生都没有,我听说您精通医学,并且有很深的造诣,堪称当代的埃斯科拉庇厄斯埃斯科拉庇厄斯:罗马神话传说中的医神。因此,我冒昧地问一句,不知道您能不能给我带来一丝希望?”杜韩若长老的语气分明有一些急切。

    克洛德听完杜韩若长老的话,直接摇了摇头。“这恐怕不容易啊,”他稍微停顿了一下,“杜长老,恕我直言,想必您也是一个学识渊博之人,既然如此,那就回头看看墙上吧,上面便有我的答案!”听完克洛德的话,杜韩若长老不由自主地扭转过头,只见墙上清清楚楚地刻着一行字:

    医学只不过是梦幻的女儿。

    ——雅北里克雅北里克(约250—约330):希腊哲学家,新柏拉图哲学学派的重要代表,他用巫术和魔法拉来取代纯精神和灵智的神秘主义。

    旁边的夸克纪埃不仅听到了二人的对话,同时他也看到了墙上的那行字。只见他迅速凑到杜韩若长老的耳边,用一种其他人绝对听不到的声音抱怨道:“您看,我早就跟您说了,他这个人的精神早已经不正常了,您还执意要来看个究竟,现在怎么办?吃瘪了吧?”杜韩若长老同样也是用非常低的声音回答道:“别着急啊,夸克纪埃先生,说不定这人还真有一些本事。”说完,他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,很显然他是为了安慰自己才这样说的。夸克纪埃不以为然,语气冰冷地说道:“那就随您的便吧!”

    转眼之间,夸克纪埃就换上了一副笑脸,然后就又开始和克洛德攀谈起来,装得就像一个多年没有见面的老朋友。

    “亲爱的副主教先生,您真是太优秀了,无论在哪个领域里,您都有着极高的造诣。我相信就算是希波克拉特希波克拉特(前460年—前377年):古希腊大医学家。都不能跟您相比,这就好比一个榛子不能跟一个猴子相提并论一样。不过话又说回来了,如果您在医学上的这些高见被那些医学术士听见的话,他们肯定要狠狠地抨击您了。您的意思是不是就是说,药品对人的身体或疾病根本不存在治疗作用?就算是刺激性药品和膏药都不例外?另外,您是不是也怀疑由植物和金属组成的伟大的药理学,是否真的能够减除人类的病痛啊?您的这些高见,肯定是所有的医学人员不能苟同的。”

    “您误解我的意思了,先生,我敢发誓,我对科学绝对是抱着尊敬和认可之心的,但是我对医生却不敢恭维。”克洛德听完夸克纪埃的一番言辞,仍旧振振有词地说道,显然他并没有被夸克纪埃的话吓倒。

    “那照您说的那样,难道风湿病的病体就不是气孔了吗?用烧老鼠制成的膏药岂不是也不能治疗枪伤了?给衰老的人输送新鲜血液的话,岂不是也没有半点作用?难道您认为二加二不等于四吗?”夸克纪埃很明显已经发火了。

    克洛德对于夸克纪埃充满火气的言辞照样不动声色,依然不急不缓地说道:“我现在声明我的立场,我有权利保持我对某件事情的看法,同样的,别人也有权利拥有他们的看法,但是,我不会把我的看法强加给别人,而别人也休想把他们的看法加在我身上。”夸克纪埃顿时被气得说不出话来。此时,杜韩若长老听着这充满火药味的谈话,赶紧出来打圆场:“好了,好了,夸克纪埃先生,我们都是老朋友,何必为这事伤了和气呢?”夸克纪埃也不好当面撕破脸皮,于是就不再言语,但是,在他心里更加认定,眼前这位声名远扬的副主教真的已经疯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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