常悦(二)-《你好,凶手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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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若世间之人都只如师娘一般讲证据看事实,官场争斗又怎会如此惨烈?

    一席话毕,肖知谨就觉得自己好像被人往头上狠狠敲了一闷棍,许多曾经令他感到迷茫和不解的事情瞬间褪去朦胧薄纱,变得清晰可见,直戳中心鲜血淋漓。

    是啊,官场不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吗?

    “辛苦你了……”他忽然有些羞愧。

    分明是他与霍疏桐二人先一步进入官场,可如今先出头的竟然却是小师弟,自己仍如此天真愚蠢,他却已经步步筹谋运筹帷幄……

    “不辛苦,”常悦低笑几声,“我只是觉得很有趣。”

    玩弄人心与虎谋皮本就是一件惊险又刺激的好玩的事情。

    人生苦短,不若肆意为之,这样即便来日粉身碎骨。

    也没有遗憾了。

    不过如今的自己并非孑然一身,他有父母兄弟、有师门,所以需要步步为营,不可有丝毫差错。

    但这岂不更令人兴奋了吗?

    至于其他的……他早就知道上至师父,下至师兄弟们性格中有许多天真的东西,他们总是正人君子些的。

    唯独自己,常悦觉得自己跟师娘度蓝桦其实才是一路人,因为他们过多过早地窥探到人间险恶,所以总不介意,甚至习惯用恶来揣度要遭遇的一切。

    “可是……”面对这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师弟,肖知谨总是不能摆出正经八百的师兄架子,眼下明白了对方的想法之后就更没底气了,“可你委屈自己与那些女子往来,还给她们写艳诗……”

    如果他没记错的话,师弟湿地本不长于此道。

    但他忽然又觉得有点恐怖,因为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常悦,似乎只要对方想,他似乎就能伪装成任何一种样子,别人喜欢的样子。

    就好像前几年准备会试的时候,每一位考官的喜好都有细微的差别,但他竟然能够一一兼顾,从遣词造句到引经据典,再到书法字体中细小的横撇折竖,他都能按照考官的喜好,随时把自己打造成任何样子。

    好像世界上本没有常悦这个人,有的只是一团柔软又坚韧的物质,只要他想,就能钻进任何模具,变成任何模样。

    多么令人敬畏,然而又是多么可怕。

    常悦似乎看出了他的担忧,又似乎没有,只是平静道:“流落烟花之地的女子,要么是被拐卖来的,要么是犯官之后,要么就是被家人强行送入,大多是身不由己的可怜人。

    我也不过商贾之子,还曾与人为奴为婢,又哪来的资本瞧不起她们?

    至于诗词,不过随手为之罢了,若因我的一点小举动而让她们得到更优渥的生活,岂不是很好吗?”

    肖知谨沉默许久才语气复杂道:“阿悦,希望你永远都是我认识的那个阿说。”

    他不希望有朝一日,大家会在官场上反目成仇,那必将是人间惨剧。

    常悦愣了下,忽莞尔一笑,“我一直都是啊……”

    只不过也许直至今日,你才认识到真正的我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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