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, 花开花落-《我在春天等你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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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对待戚博远这样智商极高的人,上岗上线,用法律压,坦白从宽的条件诱惑什么的,全没有用,唯有慢慢得到他的信任,让他主动打开话题。

    走出审讯室,雨还没有停,钟荩去办公室和法警们打声招呼,顺便问戚博远的女儿有没有来探视过,法警说没有,就连律师也没来过。

    钟荩有点微微的诧异,不过,也能理解的。

    她有戚博远女儿的电话,粗枝大叶的景天一给她时,只写了个:戚小姐,然后是潦草的十一位数字。

    第一次还拨错了,是个男人。第二次,接电话的是女声,但是不算很礼貌。

    “你有什么事?”一开口就很不耐烦。

    钟荩说道:“我是检察院钟荩,想向你了解关于戚博远案子的一些情况,你今天方便吗?”

    “不方便。讨厌的南京,这雨没完没了似的。”

    “不会占用你很多时间的。”

    “我说不方便就是不方便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什么时候方便?”

    “到时再说吧!”就这样挂了。

    钟荩对着手机,撇撇嘴,哭笑不得。

    回到检察院,抖落伞上的雨珠,跺跺脚,上电梯前,侧目看下公告栏。牧涛说,院里有些通知、活动什么的,都会贴在这里。

    《凌瀚犯罪心理学讲座》-----这几个显目的大字撞过来时,钟荩身体为之一震,仅此而已,然后就平静了。这次讲座是检察院和法院合办的,电视台要录播。显然公安厅的那次讲座非常成功,检察院和法院也是与犯罪份子打交道,听听也有这个必要。

    电梯里两个还不算熟悉的同事语带讥讽地笑谈,办讲座,等于是替凌瀚的书做宣传,他是又得名又得益。

    钟荩低头看着自己沾了雨水的鞋尖,莫名的有点难受,仿佛他还是她的什么人。

    他们已经分开三年了,一千多个日子,够久了。

    办公室飘着一股粽叶的清香,这时应该去餐厅吃午饭的同事全聚在了一块,一人手里抓了个粽子,咬得正欢。

    “你就是钟荩吧?”说话的是位三十多岁的女子,瘦小的个头,皮肤微暗,笑起来的样子到是很恬美。

    钟荩怔了怔,目光扫过牧涛桌上的相框,“胡老师,你好!”她认出来了,女子是牧涛的妻子胡微蓝,在幼儿园做老师。

    “听牧涛提过你多次,一直都没遇上。今天终于见着了!”胡微蓝忙从带来的袋中拿了两只粽子放在钟荩的办公桌上。“牧涛爱吃粽子,我们家经常包,虽然是去年的粽叶,吃起来味道是一样的。”

    “胡老师,牧处没有乱吹吧----美女检察官。”一位同事打趣道。

    “嗯嗯,钟荩是很漂亮,你们这近水楼台,千万别负了这轮明月。”

    同事里有两个没成家,连忙举起手臂,学着韩剧里喊起口号:“加油、加油!”

    办公室内哄地笑翻了,连一脸正经八百的牧涛嘴角也抽了抽。

    “科室里来个姑娘,气氛就是不同。以前全是一帮爷儿,我进来都不敢多喘气。”胡微蓝笑道。

    “胡老师太夸张了,你是牧处的领导,牧处是我们的领导,我们见了你不敢多喘气才是真的。”

    “好了,别贫嘴,吃好洗手干活去。”牧涛在办公室还是要维持点威信的。

    一帮男人一窝蜂地全出去了,牧涛深深看了看钟荩,说去档案室找个资料,办公室只留下胡微蓝和钟荩。

    钟荩不好意思辜负胡微蓝的美意,放下卷宗,就拆开粽叶,栗子馅,她喜欢的。胡微蓝体贴地给她倒了杯热茶,然后拉把椅子坐在她旁边。“你们这一批公开招聘进省院的有四个,就你一个姑娘。牧涛点名要你进侦督处,很多人都不理解。牧涛说你有好几年整理起诉材料的经验,一旦运用到实践中,很快就会成为一位优秀的检察官。”

    胡微蓝的表情和语气都很真诚,钟荩却感觉怪怪的。她没有和上司家属相处的经验,不知道是该说些感谢的话,还是要表现出谦虚的样子,踌躇一会,她握着吃了一半的粽子,笑了笑。

    “听说你爸爸在烟草局、妈妈在税务局,也是啊,只有家境特别好,才有你这么清雅的气质。”胡微蓝端详着她。

    钟荩看向胡微蓝。戚博远说,世间的一切好都是有目的。

    “谈朋友了吗?”

    钟荩摇摇头。

    “换作我是你爸妈,也不会同意你在江州找朋友,毕竟是个小地方。我认识一个小伙子,条件特别好,人也长得不错,找个机会我们一块喝个茶?”

    吃粽子是引子,这才是今天的主题。

    “不要说不着急,见见面没什么的。现在好男人可不多,因为你和牧涛同一办公室,姐姐才特地替你留心的。”胡微蓝自动地拉近了与钟荩的距离。

    似乎这是一个天大的人情,如果她拒绝,是不是就很不懂事?

    “谢谢胡老师!”好吧,见个面,就当感谢牧处对她的关心。

    胡微蓝简直喜出望外,“就这么说定了,那明晚,我挑好地点,发短信给你。你是很漂亮了,但是还要打扮得再漂亮点。”

    “明晚?”钟荩愣住。

    “越早越好。姐透个底给你,倒追他的女孩多着呢!”

    哦,钟荩轻松了,那就纯粹去喝个茶吧!

    晚上下班回家,雨停了,天上的云还很厚。钟荩没有直接回家,打车去了大众四s店。她告诉店员,她想订一款白色的高尔夫。

    店员皱皱眉,这款车现在非常紧俏,近期还没货,要加价拿车,不如,你换个别的车型?

    钟荩说我只要这款,但是我无法付全款,我只能办个按揭。

    店员激动地领着钟荩去办手续,现在人买车都按揭,傻子才付全款呢!

    闹钟的铃声响了,钟荩听到了但是眼睛就是睁不开,似乎特别特别困,同时,她还听到了钟书楷起床的声音,前所未有的无所顾忌。

    不一会,久违的煎鸡蛋的油烟味从门缝里钻进来,钟荩被呛咳了,从床上坐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钟荩,要不要给你煎一只?”钟书楷也是呛得又是鼻涕又是眼泪。

    钟荩憋住一口气,走进厨房,把油烟机开了。平底钻里黑糊糊一团,看不出是什么。

    “爸,我来吧!”她实在无法恭维钟书楷的厨艺。不过,这已经是史无前例的进步。

    钟书楷摆摆手,“不用,自己动手,丰衣足食。”

    钟荩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把黑糊糊的那团盛进盘子里,还加了不少糖。如果方仪看到,不知要火成什么样。

    卧室里没有一点声响,显然方仪不在屋中。“妈妈呢?”

    “出门跳舞去了。”钟书楷很满意自己的杰作,吃得有滋有味,“我今天去海南,出差四天。哦,你那个车......要晚个几天,比较紧俏。”

    钟荩笑了笑,回房间换衣服了。

    牧涛给她布置了个任务,让她上午和他一块去法院开个庭。

    那也是桩“杀妻案”,公诉人是牧涛。

    山西的一对夫妻来宁打工,丈夫在建筑工地扎钢筋,妻子在电子厂做流水线。妻子吃不下三班倒的苦,重新在美容院找了份工作。美容院的工作很清闲,赚的钱却很多,丈夫开始很高兴,后来听说那种小美容店,其实都是挂羊头卖狗肉。他妻子拿回来的钱,是卖淫得来的。一怒之下,他用一根钢筋,在一个深夜,将妻子箍死了。

    几件衣服,钟荩拨拉来拨拉去,最后决定还是穿了制服。

    钟书楷已经吃好了,还涮了碗。钟荩注意到他今天扎了条粉色的领带,亮得有点刺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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