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3 和那只虾没有关系-《以玫瑰之名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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餐厅内的暖气很大,陶涛的手心隐隐生出一层薄汗。她感到闷热,气都喘不上来,她拉开椅子,出了餐厅。
再呆下去,她担心自己会为几只虾闹出什么惨案来。
走廊上的空气还是很闷。其实这么高档的地方,自然是有中央空调的,任何一处的温度都是恒温,湿度也是控制的,没有道理会闷。
喉咙干涩,仿佛正被什么东西堵着,上不下来,下去,可是一颗心却陡然往下坠了坠,五脏六腑都被撞得隐约疼痛。
去洗手间洗了个冷水脸出来方觉好受点,走廊上还站着一个人。萧子桓端着杯酒,跌跌撞撞地走着。她忙上前去扶他,“二哥,你又喝醉了。”
“谁说的,我----没醉。”他对着她呵呵一笑,“嫣然说我的酒量很大,她是先爱上我的酒量,然后才爱上我。我呢,是-----先喜欢上她那双长腿,然后才喜欢上她的身子。”
“二哥,别胡说。”有两人端菜的服务小姐迎面走来,低着头吃吃地笑,陶涛忙捂住萧子桓的嘴。
萧子桓推开她的手,只听“咔嚓”一声,是玻璃碎裂的声音,她低头一看,晶亮透明的欧式高脚杯被萧子桓给生生捏碎了,酒洒在地毯上,瞬即染红了一片。有一些细小的玻璃刺进了肉里,血顺着伤口流了出来,不多,应该伤得不深,但依旧红得很触目惊心。他直直地盯着手掌,好象伤到的是别人,和他一点头系都没有。
“二哥,你的手----”陶涛吓得握住他的手,急忙找人帮忙。
“不疼,这里-----才疼呢!”萧子桓拍通拍通地砸着心口。
“子桓,你去哪了?天----”经艺从餐厅跑出来,推开陶涛,抱住萧子桓,“怎么这样不小心,服务员,快拿纱布、消毒水。不,我还是带你去医院包扎。”
“不要你管,你是谁?”萧子桓挣扎得甩开经艺的手,往后退几步,醉眼朦胧。
经艺柔柔地一笑,又走上前,“我不管你谁管你。我看你没喝多少,怎么一刻功夫,就醉了。别闹,我们去医院。”
“不去医院。”萧子桓象个孩子似的很固执。
“那去我公寓,我给你调你喜欢的鸡尾酒?”经艺轻哄着,如同脾气好好的妻子对老公般。
“不用了。”说话的是陶涛,她冷冷地隔开经艺,挽住萧子桓的手臂。
“这是我和子桓的事,你别插手。”经艺不耐烦地瞪着陶涛。
陶涛迎视着她,“你是二哥的什么人?”
“我们是朋友。”
陶涛嘴角慢慢泛起一个冷笑,“朋友的领域还真是广。男女之间真的能做朋友吗?不是打着朋友的旗号方便某些苟且之事吧!二哥有妻子,有父母,还有孩子,他有什么事,好象轮不到你来关心!”
“陶涛!”经艺没想到一向温温驯驯的陶涛会说出这样凌厉的话,羞恼地瞪大了眼,“那你呢,对他这么维护,不会是妒忌心作怪?”
陶涛微微一笑,没有接话,而是从萧子桓口袋里摸出手机,翻到陶嫣然的号码拨了过去。
“嫣然姐马上就过来,二哥,我们去大厅里等。”她向耷拉着头已经不怎么清醒的萧子桓说。
经艺表情扭曲地挡在她的面前,“你是在指责我吗?”
“你一个未婚女子对人家老公这么热情,你不觉得不正常吗?是的,爱一个人没有错,可是你爱的这个男人是别人的老公、别人的父亲,你心里面就没有一点点障碍?你这样处心积虑地把二哥留在你身边,到底是什么用意?告诉你,二哥不可能喜欢你的,因为你根本不懂爱。”
经艺怒到极点,“你以为你比我好?你抢了别人的男友做老公,就没一点罪恶感?我告诉你,华烨以前深爱沐歌,现在深爱,将来也深爱,可就是与你之间多了一张证书,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和沐歌在一起了,你是不是很得意?你有没有好好看华烨,你问问他过得开不开心?你去问问其他朋友,以前的华烨是什么样,现在成了什么样?华烨这一辈子最失败的地方就是娶了你。可是你能用证锁住他的人,能锁住他的心吗?”
这边的声响已经让经过的服务生开始窃窃低语了,她低下眼帘,没再看经艺,扶着萧子桓走向大厅。
没等多久,陶嫣然一身的风雪从外面走进来,看到萧子桓一掌的鲜红,愣住了。
陶涛吃力地帮她把萧子桓扶上车,冷风一吹,萧子桓有点清醒,睁开眼,挤了挤,“我怎么----好象看到我老婆了,不对,不对----她才不理我呢!”
陶嫣然打开车门,让他躺进后座,他带血的手掌抓住陶嫣然,“老婆,老婆----我们别吵了-----吵一次,心就伤一次-----我真怕我会撑不住-----”
“这是干吗,别人在看呢!”陶嫣然眼眶红红的,挣开他的手,砰地关上车门,转过身向陶涛道谢。
陶涛摇手,“嫣然姐,小心点开车。子桓哥其实还象没长大的孩子,你别和他计较。”
陶嫣然无奈地笑了笑,上车离开。
陶涛怔怔地站在台阶上,纷扬的雪花不多会便把双肩染白了。“小姐,快进来!”门僮体贴地提醒。
她回过头,看着奢丽华美的会所,身子怎么也动弹不了。一股腥甜流到舌尖,她一惊,放开不知何时咬紧的下唇,无声一笑,对着英俊的门僮点点头。
门里门外俨然两个季节,她一时不能适应。
“陶涛,”手臂突然被人抓住,很用力,用力得她能感觉到一丝的疼痛,用手腕通过经脉一直传到心里。她没有抬头,盯着乱花的地毯,“我想回去了。”
“向经艺道个歉去。”华烨的声音冰冷得象外面飘着的雪花。
“我做错了什么?”她神情平静,声音没有波澜起伏。
“她是我从小到大的朋友,你可以不喜欢她,但至少应该给她一份尊重。”一向镇静的华烨头一次现出了急躁之态。
陶涛歪着头,嘴角又浮出了那丝冷笑,“我有不尊重她吗?”
“你刚刚没有说过中伤她的话?她喜欢谁是她的自由,就是她的家人都无权指责,你又凭什么指手划脚?”
“你们还真是好朋友,”那个冷笑就象固定在她的嘴边,她的嘲讽突然来得凌厉而直接,“个个都象皮条客。”
华烨不敢置信地看着她,胸口起伏不定,仿佛极力在压制,但还是忍无可忍,抬起手臂,“啪”的一声,陶涛的脸上出现了微红的指印。
“你太过分了-----”
话音未落,紧接着一声脆响,陶涛重重一记耳光挥在了华烨的脸上。她用力极大,自己的手臂都震得有点儿麻木。她细细喘着气,手脚没有了一点力气。
华烨脸上尽是不敢置信。
“你又何尝不过分!”她闭了闭眼,指尖如此冰冷,却能感觉到他脸上发烫的温度,嘴里、心中有如吞咽了一大块黄连。
“我们----”有两个字已漫到嘴边,当她看到许沐歌站在走廊的尽头,又一点点地咽回肚中,无力地闭了下眼,转过身,在门僮的瞠目结舌下,拉开门,冲进了茫茫风雪中。
一股冷风吹进来,华烨不由地打了个冷战。
“烨,”身边多了个身影,他转过头,许沐歌秀眉紧蹙,眼中满溢着心碎的责备,“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一个人?”
他没有说话,只一动不动地看着她。
“小涛只是个孩子,耍个小脾气,口无遮拦的说几句气话,你为什么不能包容她一点?以前,你从来不会说重话,更不可能动手打人,你这是怎么了?”
嘴角微弯,扯出一个讥诮的弧度,“你觉得从前我很好吗?”
“烨!”她脸色微微发白,流露出一丝感伤。
“好又怎样,结果我得到了什么?”
“可不可以别再谈论这件事,我已经得到了报应,这还不够吗?可是你现在很好呀,为什么不珍惜?外面风雪那么大,她连包包都没拿,你不担心?”
“我们夫妻之间怎么相处,和你有什么关系?你不要自作多情,以为我们是因为你而发生争执。呵,你没这么大的影响力!”他神情激昂地一挥手,调头往餐厅走去。
“烨,别做让你后悔的事。如果小涛在外面遇到什么事,你能心安理得地坐在这?”她仰起头,深呼吸,然后幽幽地吐出一口长气。
他身子摇晃了一下,回过头,俊容好似痉挛,痛楚地挤在一起,“要我向你道声谢谢吗?”
她苦涩地一笑,“不要这样刺人,烨,这不是你的风格。要说谢谢的人是我,昨晚那束花很美,我将它插在我的床头,早晨一睁开眼就能看到。你对我都能这么宽容,为何要和小涛计较呢?”
华烨无语,深深地看了她一眼,走了。
她仍僵在原地一动不动。过了一会,只见华烨穿着大衣,手里拎着陶涛的包包,从餐厅急匆匆地出来。
她等着听到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,这才往餐厅方向走去。
一缕烟雾从廊柱后面飘来,“你脑袋没进水吧!干吗提醒他,让他看看这就是他娶的老婆有多上不了台面。”经艺板着个脸,挑挑眉,狠狠吸了一大口烟。
她笑笑,吐出一个字,“笨!”
“什么意思?”
“女人,还是要有一些美德,该深明大义时深明大义,该善良时善良,该大度时大度。那个丫头疯疯颠颠地跑出去,给车撞了或冻残了,结局对谁有利?”
经艺瞪大眼,“天,我真没想那么远。也是,那丫头遇到不测,你更没机会了。华烨那性格,啊,烫--------”香烟燃到了尽头,她没察觉,慌地一松,烟头落在地毯上,很快就烫出了一个黑点。
“我现在也没机会,所以-----”一步都不能走错呀!
许沐歌盯着地毯上的黑点,“不过,今晚到是有点意外的收获。”她向经艺微微一笑,“我们快进去吧,不然张弘又不高兴了。”
“不高兴的人是我,子桓走了。”经艺气恨恨地咬了咬牙,该死的臭丫头!
“你还是死心吧,萧子桓不是你的那盘菜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他心里面没你。你要是千方百计把他诱上床,我告诉你,怕是你以后和他连朋友都做不成。萧子桓那种玩摇滚的浪子,是在花丛中滚过的。这种男人肯与一个女人结婚、生子,这个女人对他而言,肯定是与众不同。你有自信能胜过她吗?”
“我---------”经艺给她说得张口结舌,“我自身条件不比他差。我爸爸-------还是他爸的上级呢!”
许沐歌叹息,白了她一眼,“要是他真为这个喜欢上你,怕是你也瞧不起他了!你真是无可救药。”
经艺无助地眨眨眼,点点头,确实是这样。
对她而言,男人真的是太复杂的生物。
雪,太大了,一片片真的有如鹅手一般,随着寒风,肆打着已经冻得麻木的脸颊。陶涛倚在一个唇膏的广告牌前喘喘气,此刻,是不能回家的。这个家有她目前与华烨合住的家,也包括她以前和爸妈一起居住的家。她宁可就这样在街头流浪,也不想面对熟悉的人、熟悉的环境。
但这漫天飞雪,流浪好象不太可行,也许找个酒店住一晚,她习惯地去摸包,包包没带出来。口袋里应该有打车去会所时找的一把零钱,当时心乱,没放进钱包,全塞外衣的口袋中,应该有几十块,能干吗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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