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 “钦差”驾到-《调笑令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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姑娘家的脚不能轻易给男人看的,若是香瓜在场,定会阻止。但雪梨这丫头本来就缺根弦,现在玩得兴起,就没想那么多。
唐天远倒是想到了,可也不知怎的,他此时竟有些紧张,平时的杀伐果敢劲儿突然就荡然无存了,反应也慢下来,像个多年未用的老旧水车。他踯躅着,终于张口打算阻止雪梨。
可是这时候雪梨早已经干脆利落地脱了谭铃音的鞋,除了她的袜。
谭铃音的一只脚便露出来。那玉足十分小巧玲珑,足踝纤细匀称,足上肌肤白皙如玉,润泽如脂。五个脚趾不长不短,形状漂亮,趾上一排圆润指甲,像是五片粉白色的小小花瓣。
因太过紧张,谭铃音不自觉地扭动着脚踝,脚趾乱动,像是一溜挣扎着的嫩笋尖儿,笋尖儿上的小花瓣便瑟瑟抖着。
唐天远心口募地翻腾起一阵热浪。对于他们这种变态来说,看到女人光着脚时所受到的刺激,同平常男人看到姑娘半裸着搔首弄姿时也差不多了。
若是看到一般的也就罢了,关键还是这么漂亮的,唐天远于风月场上十分青涩,此刻受不住这样强烈的感官刺激,无法控制地心潮澎湃起来。
他也就忘了男女之大防,两眼发直地看着谭铃音的纤足。幸好谭铃音和雪梨此刻一个吓疯了一个玩疯了,都未注意到他。
可苦了他怀里的糖糖,被他抱得越来越紧,难受地呜呜叫着,却无人理会。
雪梨抓着谭铃音的脚踝,欢快地在她脚心上抓起来。
谭铃音:“哈哈哈哈哈!”
雪梨:“哈哈哈哈哈!”
两人的笑声交织着在院中回荡,鼓动着唐天远的耳膜。但此刻唐天远的世界里没有听觉,没有感觉,甚至没有思考的能力,唯余双眼。因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这上面,那画面的刺激便被最大限度地放大。
谭铃音本能地蜷起脚趾,紧绷,试图消解足心的奇痒。
唐天远不自觉地吞了一下口水。
雪梨突然回头说道:“大人,她还是不从,怎么办”
唐天远这时候也无心管什么从不从的问题了,他心虚地转身,丢下一句话,“交给你了。”说着便快速离开现场,逃命一般。
直到回了住处,唐天远的心跳还未平复。他讨厌谭铃音,但身体的反应并不会因理智上的反感而停歇,反而,有时候,越是讨厌,越是无法摆脱。
对于一个自制力很强、习惯于掌控的人来说,这种失控的感觉有些可怕。生平第一次,唐天远对自己的癖好感到厌恶。
香瓜看到少爷回来了,怀里抱着个小东西。那小东西她也认得,是谭师爷的狗。她便了然,笑问道:“少爷刚从谭师爷那儿过来?怪道找您不见。”
唐天远皱眉,“好好的提她做什么?”
香瓜的语气里带上几分嘲讽和酸意,“奴婢原本也不想提她,只是看到少爷竟把人家的狗捎上了,才觉奇怪。”
唐天远这时才发现,他竟然把糖糖抱回来了。
这个时候,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去南书房了,便这样抱着糖糖回了卧室,同时不许香瓜跟过来伺候。
香瓜便有些心寒。弄成这样,少爷连解释一下都懒得,可见她在他心中的分量多有限。
唐天远回了卧室,坐在桌旁,抱着糖糖发呆。他不想再回忆方才那一幕,可是那香艳的画面却鬼魅一般如影随形,使他无法摆脱。而且,同谭铃音待久了,他也被传染了她的脑补精神,一不小心自创出一些更刺激的画面。
想着想着,两管鼻血从鼻端流出,越过嘴唇,顺着下巴滴下去,滴到衣襟上。
糖糖探过小脑袋,闻了闻那血迹,舔了一口,回味了一下,觉得不错,又扒着他的衣襟,仰头舔他的下巴。
雪梨不辱使命,终于逼着谭铃音交出一千四百九十两银子,这才放过她。谭铃音看着陡然空下去的小金库,她的心在滴血。
谭铃音又一次把满腔悲愤化为灵感,她找到之前的手稿,继续奋笔疾书,酣畅淋漓地续写唐飞龙被妖怪凌辱的故事。她写罢重重一掷笔,怒气也为之消散了不少。搞得好像那个叫唐飞龙的果真遭遇了这般对待。这就是脑补能力强大的好处了。
第二天,唐天远已经恢复正常,不过再看到谭铃音,还是有些尴尬。
谭铃音一直看着他,冷笑。
唐天远知道她是心疼银子,不过做赝品骗人这种事情本就为人所不齿,让她丢点钱,也算是个深刻教训。他便不打算把钱还给她,于是淡定地移开眼神不和她对视,说道:“你还有什么不服的?”
“等着吧,有你哭的那一天。”谭铃音试图挽回颜面。
很神奇地,唐天远从她得意的语气中一下子想到此人的可怕之处:胡编乱造,毁人清誉。他冷下脸问道:“你又想拿我的名字胡写什么”
谭铃音笑,“我写的是唐天远,你不用自作多情。”
“唐天远也不愿被你胡编排。”
谭铃音不屑,“你又不是唐天远,你怎么知道。”
“你又不是我,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。”
谭铃音把脖子一梗,“总之,除非唐天远亲口阻止我,否则,我做什么不关你事。”谭铃音觉得,唐天远又不知道她正在写什么,肯定不会千里迢迢地跑来阻止,所以这话根本就是个伪命题。
“谭铃音,你会后悔的。”
“呵呵。”
这几天谭铃音早晚饭后遛糖糖渐渐成了常态。糖糖是只聪明的狗,已经被谭铃音训练得基本不随地大小便了。偌大一个县衙,就这么一条狗,所以糖糖虽然丑了一点,人气依然很高,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挺喜欢它,只除了香瓜对它一如既往地厌恶。偏偏糖糖因之前去过一两次县令大人的宅院,便记下来,于是常常去那边玩儿。这狗的出现频率远远超过谭铃音,也就暂时超越它的主人,一跃成为香瓜的第一眼中钉。
只不过香瓜表面上不太敢表现出来,因为少爷还挺喜欢这丑狗的。唐天远自己也觉得奇怪,他以前并不喜欢小动物,他有个好朋友因喜欢玩小鸟,还被他嘲笑玩物丧志。可是眼前这丑丑的小狗竟让他丝毫不觉得厌烦。糖糖随了它的主人,精神亢奋,没一刻安生。刨坑,玩虫子,追小鸟,啃这啃那。幸好它不长牙,什么都啃不坏。
它累了就随便找个地方眯一会儿,偶尔也会撒娇,抱着唐天远的脚想要往他怀里爬。这种时候,唐天远十有八九不会拒绝它,当然了,表情是一贯的嫌弃且不情愿。如果此时唐天远坐在椅子上,糖糖就会待在他腿上,它能安生睡觉也就罢了,有时候偏偏又精神得很,在他腿上踩来踩去,一不小心就踩到重点部位。
唐天远脸一黑,把糖糖拎起来扔下去。
左右看看,幸好无人。唐天远心虚地喝了一大口茶压惊,他低头看了一眼糖糖,它正仰着小脑袋,好奇地看他,眼神十分纯洁无辜。
“走开。”唐天远有些恼。
糖糖便跑了。它大概想表现一下自己的臣服与狼狈,可惜它的尾巴不像一般狗的那样灵活,根本做不出“夹尾巴”这样的经典动作,只好垂头丧气地拖着。
糖糖就这样跟唐天远混熟了,它有时候也会去二堂找唐天远玩。因此谭铃音找不到糖糖时,便去找县令大人。
这一次,她来到二堂,刚走近,便听到里头的交谈声,是县令大人和周正道的声音。谭铃音早就觉得这周正道不走正道,之前他屡屡想给孙不凡翻案,已经让她十分反感。反正君子之道于谭铃音来说不如一个响屁的威力大,她也就毫无心理压力地趴在门口仔细听他们的谈话了。
里头周正道果然在和唐天远商议孙不凡案。他对孙家这样上心,也不知孙员外给他塞了多少钱。不过令唐天远诧异的是,孙员外竟然说服了齐员外,两家打算重修旧好。也就是说,这次倘若孙不凡改判,齐家不会追究。
真是奇了怪了,儿女的人命官司,岂是这样轻易化解的?那孙家能给齐家多大的好处?或者,齐家有把柄在孙家的手上?
唐天远的第一反应是黄金盗采之事。齐员外是板上钉钉的与这种事情有瓜葛,倘若孙员外真拿此事来胁迫他,想必会奏效,毕竟一旦抖出来,说不好全家就都搭进去了。
但是如此机密之事,孙员外是如何得知的?既然得知了,他是否也参与呢?
唐天远垂着眼睛,把这些想了一遍。证据太少,暂时不能确定什么。
不管怎么说,孙员外既有池州知府撑腰,又说服了齐员外,还有周正道帮他牵头引线,真可谓万事俱备,只欠他唐天远松口了。
唐天远看着摆在他面前的一个锦盒。锦盒已经朝着他打开,里头整整齐齐地码着四十八锭金元宝,黄澄澄的光,闪得人眼疼。他摸起一块金元宝,在手里掂了掂,应该是十两之数。四十八锭,就是四百八十两。这些金子的成色很好,起码值五千两纹银。这孙员外真是大手笔。
周正道极会察言观色,趁机说道:“孙员外说,这点薄资,权且做大人为此事上下打点之用,等事成之后,另有重谢。”
这么多钱,也只是一点甜头,后头还有更多。如此大的好处,莫说是初出茅庐的小小县令,便是台阁重臣,怕也要动心了。周正道自信满满地想。
唐天远点点头,把元宝放下,又故意依依不舍地看了它们一眼,这目光自然被周正道尽收眼底。
唐天远的视线离开金元宝,对周正道说道:“论理,本官亲口断的案,自是改不得的,只是前番府台大人的亲笔教导,使我茅塞顿开,自悔当初判决得太过草率。法理不外乎人情,孙不凡杀人确实事出有因,本官早就打算再给他一个申诉的机会。”
这话说得就很高明了:我不是看在钱的分儿上,我是看在府台大人的面子上。
周正道连忙赔笑,“大人说得在理。大人思虑周全,用心良苦,府台大人自会知晓。”
接着,周正道又说孙员外想要宴请县令大人,唐天远自然给面子,两人商议了具体的日期。
谭铃音耳力好,在外面把这两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,她禁不住咬牙切齿,等到周正道走了,她气哼哼地走进二堂,也不说话,大喇喇地往椅子上一坐,对他怒目而视。
她眼睛瞪得溜圆,渴血的豹子一般,唐天远还能听到她磨牙的声音。他挑眉看她,“你这是想咬人了?”
谭铃音冷笑,“知人知面不知心,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,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。”
唐天远淡定答道:“哦?我怎么了?”
谭铃音看着他桌上未收起的金子,不语。
唐天远捡起两个金元宝,递向她,“你想要?”
谭铃音冷哼,“这东西烫手,我可不敢要。”
“用不着手,你可以缀在鞋上,省得绣了。”
“唐飞龙!”
唐天远放下金元宝,看着她,“谭铃音,你到底想说什么?”
谭铃音问道:“你真打算徇私枉法吗?”
“是啊。”
“……”
谭铃音没想到他答得这样干脆。她以前觉得他虽然有些讨厌,但本质上是个比较纯良的人,在大是大非面前很有原则,现在看来,呵呵。她很失望,又有些愤怒,与此同时心中又有一种浓浓的失落感。她低着头,眼圈发红,“你怎么这样呀!”
莫名其妙的,唐天远竟也有些生气。他觉得谭铃音不该这样想他。倘若她真的相信他,肯定不会因为一点误会就否定他。他斤斤计较于这种微妙的信任,一下子就很不高兴。
县令大人一不高兴了,就要憋坏水儿。
他把锦盒的盖子放下盖好,对谭铃音说道:“你知道的,我也很为难。知府那边一直催我,我以后还得在他手下混呢。”
谭铃音怒,“也就是说,你为了你自己,就可以罔顾别人的冤情了?”
“不用把话说得这么难听,我也可以为了你,顾及别人的冤情。”
谭铃音蒙了,她吞了一下口水,“你……你什么意思?”
“我的意思是,”唐天远笑看她,“你知道的,我一直很讨厌你。”
“谢谢,我也一直很讨厌你。”
唐天远点点头,“所以,倘若你出一出丑,逗得本官高兴了,本官兴许就不再去折腾孙不凡案。”
谭铃音觉得很可笑,这人脑子有病吧,“你用别人的事情来威胁我?”
唐天远又点头,坦然承认他的无耻,“谁让你这么急公好义呢。”
“难道我出丑能抵得过池州知府的施压,能抵得过齐家的巨额贿赂?”
“说不准,你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。”
谭铃音才不想试,“我不和脑子有病的人说话!”她说着,起身往外走。
唐天远也不留她,淡定地端起茶来喝了一口。他刚放下茶碗,谭铃音就回来了。
“说吧,到底想看本姑娘怎么出丑?!”
太阳在西天上点了大片大片的火烧云,看来明天又是一个晴天。青石板铺就的地面尚散着余热,但暑气已是强弩之末,渐渐地要被晚来的清风吹尽。此时正是吃晚饭的时候,不过县衙里头的人都被另一件事吸引,暂且放下了饭碗。
据说谭师爷想不开,要跳房!
大家都惊掉了下巴,不明白那嘻嘻哈哈的姑娘能有什么想不开的。许多人跑来看,想劝一劝救一救谭师爷。也有幸灾乐祸的,比如香瓜。她是个谨慎的人,一向本本分分地待在内宅,并不轻易出门,但听说谭铃音正在往大堂屋顶上爬,便也赶紧来看了。
其实,谭铃音真的仅仅是在往屋顶上爬。她并非要跳下去,当然,她要做的事情,比跳房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是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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